他是女儿心中的那片海
徐彬,今年40岁,是陕西省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局三处五大队大队长,2017年9月被评为全国公安百佳刑警。由他率领的一个70多人的团队,精英荟萃。由他们搭建的信息化作战平台,占据着市公安局刑侦大楼的三层办公区域,成为全市刑侦系统的“大脑中枢”。
记者手上掌握着这样一组数字:信息化作战平台自2015年运行以来,西安警方利用刑侦信息化破案量占破案总量的比重,从17%上升到83%。仅2017年一年,徐彬和他的团队就侦破案件1477起,抓获犯罪嫌疑人236名,其中各类在逃人员47名。潜逃14年的公安部B级通缉令通缉的在逃人员朱建海,就是徐彬亲手抓获的。
最近,记者奉命采访了徐彬。他看上去大大咧咧,坐下来一聊才知道,他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。一个刑警,居然会弹钢琴、吹萨克斯。而且,他在中学时就是国家二级篮球运动员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,必先苦其心智,劳其筋骨。老天爷对徐彬一点也不客气。没日没夜地工作,伤害了他的身体。多年前,急性肾炎转变为慢性肾炎,今年又查出了高血压,而且高压超过了200mmHg。雪上加霜的是,徐彬心爱的女儿患有先天性疾病。直到现在,他的女儿上初三了,生活仍然不能完全自理。为给女儿治病,他的妻子和岳母曾经在北京租房住了大半年。那种不容易,是每一个病患家长都深有体会的。
徐彬的女儿虽然身有疾病,但作文写得很漂亮。
上初一时,她写的一篇周记《一只山里来的刺猬》,曾发表在《西安晚报》上呢:
本周竟不知写什么好,来聊聊宠物好了。你养了什么宠物呢?小猫还是小狗,还是小兔子呢?我曾养过一只刺猬做“宠物”。
四年级的暑假,我的爸爸在野外捡到一只刺猬,想着我们都没见过,就带回家给我们开开眼界。
那只刺猬并不小,有一个足球大小,与小猫小狗差不多,毛发柔软,可一碰棕色的毛发就硬成了刺。它还有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,从我为它备好的大水桶中探出头来,直勾勾盯着来的人看。我高兴坏了,找来了刺猬爱吃的食物——面包虫,喂给它吃。这只刺猬起初很警觉,听见有人来,马上趴在大桶边盯着人看,其余时间则是一刻不停地用它那对长长的爪子挠着大水桶,后爪也不停地蹬,企图逃走。
有一天,我们晚上回家发现它真的“越狱”了。这可把我急坏了,到处找它。我简直快要急哭时,才发现沙发下面有不寻常的动静,原来它躲到了沙发下面!我查阅资料,发现刺猬是夜行动物。从那以后,我们加强了看管,它再也没离开过那个大水桶。
我的姥姥是很爱干净的人,把刺猬放在她家里寄养,已是对我极大“宽容”了。因为这刺猬很“脏”,并没有洗过澡。它始终保持着原始的生活习性——夜间活动。它晩上不停地试图“越狱”,爪子在水桶上摩擦的声音,打扰了老人的休息。于是,姥姥决定,必须送走刺猬!我非常喜欢小动物,也养过鱼和一些花草,它们都在我的“监管”下成长,我是绝对舍不得让它们离开我的。可是,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,这无辜的刺猬是为了给我增长见识才被带回家的,现在看上去瘦了一点儿,那双眼睛也一样渴望自由。
后来,我爸爸把刺猬送到大山深处放生了。从那以后,我没有再饲养过野生动物,更多的是救助它们。大家都说,我成了一个真正爱护动物的人。
徐彬怎么会想起给女儿捉只刺猬呢?他又是在哪儿捉到的呢?记者让他把捉刺猬的故事讲述了一遍。
“那天,我们在侦破一起泄露公民信息案件。犯罪嫌疑人和一些公务人员互相勾结,以获取公民隐私牟取暴利,挣了很多黑钱。这个犯罪嫌疑人智商很高,而且反侦查能力很强。我曾经两次与他擦肩而过,都没能抓住他。
“嫌疑人家住西郊丰盛园小区。小区基础设施不好,晚上黑乎乎的。我们在他家外蹲守了整整两个通宵,都没逮住那家伙。其实,那两天他没有回家。
“我们是在车里蹲守,但坐时间长了,腰酸背疼。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就悄悄下车,活动一下腰身。秋天,夜里挺凉了。我正弯腰做动作,就听到身后有‘嚓、嚓、嚓’的声音。我一惊,以为有人走过来。可一扭头,发现旁边有个黑影子在动。我走近一看,噢,是刺猬。说实话,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刺猬呢。我赶紧到车上取了些报纸,把它捉住,想带回家给我女儿长长见识。
“离开丰盛园小区,我们追到了西门外。从各种数据中,我研判出了犯罪嫌疑人的行踪。可到了这里的一个小宾馆,进了他住的房间,人却不在。一摸被窝,还是热的。我赶紧调监控,这才发现,这家伙刚才跟我擦肩而过。我拿着这家伙的照片,为啥就没认出他呢?原来,这家伙36岁,和我擦肩而过的却是个小老头儿。他化了装,除了戴了顶帽子,脸上居然还粘了假胡子。
“第二次,我们确定这家伙在石油宾馆躲着,又去抓他。我进门后,发现房间烟灰缸里的烟头儿还在冒烟,人又跑了。这种谍战剧里才有的情节,居然一再让我遇到。后来,我们领导说,在宾馆见到我时,我的脸色十分难看,比那只被捉住的刺猬还要沮丧。
“此后,嫌疑人的信息更少了,很难捕捉。为抓捕他,我下足了功夫。一周后,这家伙露了个破绽,让我发现了行踪。
“这家伙看西安风声太紧,悄悄坐大巴车跑到商洛了。下车时,他慌乱中撞倒了一个小商贩的筐,把人家卖的土鸡蛋打碎了好多。他身上可能没多少钱,赔不了人家。想跑,人家不让他走。他看实在脱不了身,竟然拨打了110报警电话,说人家碰瓷儿。我去商洛抓他时,就把那只刺猬带上了。抓到这个嫌疑人后,我在一座山下,把刺猬放生了。”
父女情深。在徐彬的手机上,还存着女儿的另一篇作文《我心中的那一片海》。那是女儿写他的:
大海蓝蓝的,很广阔,容纳了一切河流,养育了无数生物。它给我的第一印象,真的有些像我的父亲。
人们常说:母爱如水,父爱如山。也许有人会问:为什么你会把父爱比作海,而不是山呢?我从小就喜欢蓝蓝的大海。父亲对我来说,真的像海一样。人家是“严父慈母”,而我家是“严母慈父”。母亲对我管教多,自然要严厉。父亲是民警,从小陪我少,自然把我当个宝,任何时候都是温柔呵护。我更喜欢温柔的父亲。
但对待工作,父亲自然一丝不苟了。我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压力,有多少工作上的烦心事,重担都在他肩上扛着,没人知道,除了他自己吧。他把一切养家糊口的责任担起了,有压力更有动力。我们只看见他满满的动力,从不曾有过负面情绪。只有一个又一个打来的电话打断我和他一次又一次的亲情谈话时,我才知道父亲有着非常大的工作压力。虽然父亲很忙,有时忙得不可开交,但我明白,他很爱我们。
父爱像一片海,能够包容一切,把压力都淹没。父爱,默默无言,如此深沉。
(记者 胡杰)